美国大变局:世界正在发生什么?

2025-06-12 1 0

过去半年的美国,宛如一个陌生的国度,可细细想来,却又处处透着‘美国’的影子。特朗普成立效率部门,对联邦政府大动干戈,砍部门、砍预算、解雇公职人员;同时向全球60个经济体发起贸易战,让资本市场陷入动荡;制裁哈佛大学,叫停国际生签证;与马斯克公开决裂,在社交媒体上针锋相对;驱逐非法移民,调遣国民警卫队和海军陆战队进入洛杉矶……这一桩桩、一件件,都让人感到无比陌生又无奈。

本周六,6月14日,是美国陆军建军250周年,也是特朗普79岁的生日,他将举行几十年以来最大规模的阅兵。然而,这或许会让反对者与特朗普的冲突达到高潮,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,谁也无法预料,只让人满心哀怨与担忧。

我常常在想,把当下正在经历的这些事件放在历史的长河中,它们究竟处于怎样的位置?一百年后,当后人回顾21世纪20年代的美国,会如何看待这段历史?又会如何评判这些事件发生的原因以及对后世的影响呢?

美国人的斗争

看不懂特朗普,就难以看清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。而特朗普,就像一团迷雾,让人难以捉摸。在反对者眼中,他是十恶不赦的暴君、独裁者、国家的破坏者;在支持者心中,他却是爱国者、美国利益和宪法的维护者。更让人无奈的是,这两类人使用着几乎相同的话术,让人分不清谁是谁非。

我们看看《纽约时报》上刊登的‘不要国王’的广告,出资方是沃尔玛家族的继承人克里斯蒂·沃尔顿。广告中写道:‘我们是有原则和荣誉的人民,我们尊重我们的承诺并支持我们的盟友,我们抵御独裁者的侵略,我们维护和捍卫宪法……’可这些话,特朗普也经常挂在嘴边,他在就职演说里讲‘接下来的每一天,我都将为美国人民而战’。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场斗争啊,让人满心哀怨。

这其实是一场典型的美式政治斗争。美国是一个分权制衡的联邦体制,选民在宪法框架下进行公开博弈,经过无数次博弈后大致形成了共和党和民主党两党、左右两种意识形态的长期斗争。驴象两党、左右两派,在每一个议题上,如税收、福利、移民、能源、性别等,几乎都是针锋相对的,有时温和一些,有时尖锐一些。历史上,这种斗争甚至上升到刺杀总统的烈度,如1901年共和党总统麦金莱遇刺身亡,1963年民主党总统肯尼迪遇刺身亡,1981年共和党总统里根遇刺、幸运活下来。

1983年里根改革成功后,美国进入了长达20多年的大缓和、经济景气周期,两党斗争有所缓和。可2008年金融危机后,斗争开始升级,奥巴马八年慵政后,矛盾彻底激化。建制派失势,两极化加速,特朗普在共和党中脱颖而出,民主党全面拥抱极左派。去年大选中,特朗普遇刺,这场斗争到达了阶段性高潮。

中国社会精英多数从80年代开始接触美国,那时的美国是二战后最好的美国,也是中美关系最好的时候。他们对特朗普时代的美国感到非常陌生,甚至带着极度愤怒的情绪。在他们心中,美国是灯塔,布什、克林顿、希拉里,哪怕拜登,都是讲究体面的,如今特朗普却被他们视为流氓,毫无体面可言。可这就是一场要命的斗争啊,又有几人能在遭遇枪击后还保持体面呢,或许只有里根吧。

就拿移民政策来说,克林顿时期,民主党也是反对非法移民的。2020年,拜登在大选中与极左派合作击败了特朗普,民主党的移民政策全面转向默许、纵容非法移民。民主党支持非法移民的政策试图‘一石三鸟’:一是拜登兑现对极左派、移民者的竞选承诺,获得极左派的支持;二是增加劳动力,压低通胀水平;三是后续设法让非法移民获得身份,以此扩大民主党选民基数、遏制共和党。

然而,这对共和党及其支持者来说却是‘灾难式’的。拜登任期内,美国涌入了超过1200万非法移民,这一数量超过了不少国家的人口总数,几乎是前三届总统任期内的总和。大规模的非法移民涌入,增加了美国联邦政府的财政负担、导致毒品泛滥、带来安全隐患以及社会冲突。民主党纵容非法移民的政策破坏了正常的法律与秩序,对合法移民者来说极为不公平,也威胁到了美国的立国之本。

特朗普试图以‘国家’之名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对美国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改革。在非法移民问题上,他直接管控边境,让非法移民数量断崖式下跌,同时派出军队荡平反对者;在国际贸易上,他向全球60个经济体发动贸易战,执着于贸易顺差,推动制造业回流美国本土;在财政与债务整顿上,他试图压缩财政赤字,削减公共债务,降低美国的债务风险;在国家安全上,他重塑美国国土安全,对格陵兰岛、巴拿马运河提出强势要求,对乌克兰保持强势态度,不在乎欧美军事同盟北约的利益,要求欧洲提升军力强化自卫能力;在能源政策上,他支持传统化石能源,提升能源供给与安全水平,叫停新能源补贴政策;在税收政策上,他坚持共和党减税政策,推行‘大漂亮’法案;在DEI政策上,他重拳出击,打击哈佛、哥伦比亚等极左藤校,要求高校废除偏袒少数裔的招生和雇佣政策,否定第三性别,打击反犹行动,并以切断政府拨款和国际招生作为威胁。

可这样的改革在美国谈何容易啊。一方面,这是一场典型的美式政治斗争;另一方面,这超出了美国的界限,是一场全球化斗争。

全球化的困境

这场斗争,从内部看是美国两大派系、左右意识形态的斗争,从外部看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斗争,实际上是全球化既得利益者与失意者之间的斗争。为什么这么说呢?看看特朗普,很多美国人骂他,也有很多中国人、欧洲人骂他。如果他管的只是美国的事,别人又何必骂他呢。当今世界是全球化的社会,美国高度融入全球化,特朗普的所作所为定然影响全球利益,尤其是上一个全球化秩序的既得利益者。

如今的全球社会精英普遍都是全球化既得利益者,他们包括欧美国家的建制派、传统金融巨头、科技巨头,以及新兴国家的制造商、贸易商,还包括知识分子、媒体人、大学教授,以及极左阵营,其中就有哈佛大学。欧美高校过去十多年大量招收国际生、中国留学生,比如哈佛大学的中国学生在国际生中的比例23%,哥伦比亚大学47%,康奈尔大学50%。高校招收这么多国际生,一方面说是国际化、多样化,另一方面其实是为了赚钱。2023年哥伦比亚大学从国际生中赚取9亿美元,加州伯克利分校5亿美元,芝加哥大学4亿美元,哈佛大学3.8亿美元。

美国大学多为私立学校,加入全球化赚钱本无可厚非。可特朗普的支持者到底在反对什么呢?就像很多人讨厌哈佛毕业生的演讲一样。特朗普及其支持者认为,上一个全球化秩序是不公平的,导致既得利益者垄断了各行各业的利益。20年前,我们看到哈佛毕业生的演讲视频或许不会如此愤怒,因为那时还保持着阶级流动性,而如今这个世界阶级固化了,从东方到西方,一个国际性的阶级形成,像一张天网,让底层的人感觉压抑。以前很多人觉得美国是灯塔,现在灯塔的精英跟全世界的精英合谋了,灯塔变暗了。

底层社会的人担忧的是,全球社会精英垄断了资源、垄断了通道,他们还比自己更有天赋、更努力。哈佛大学反映了这个世界的普遍问题、核心矛盾,那就是各个领域的阶级固化、资源垄断和通道堵塞。如今,特朗普支持者与反对者之间无法对话,全球社会精英对特朗普的态度多数是反对、无视、讨厌、痛恨、愤怒。可有些全球化失意者、受害者,也跟着全球化既得利益者一起骂特朗普,这是多么悲哀的现象啊。因为即便是全球社会精英,也很少有人能理解全球化到底存在什么问题。在他们的教育与意识中,全球化是正确的、人人受益的,能加速阶级流通,而非阶级固化。

全球化秩序到底存在什么问题呢?就世界贸易组织的规则来说,至少存在两个严重的问题。第一个问题,世界贸易组织促进了有形关税大幅度下降,但对隐形关税无能为力。隐形关税就是非货币关税壁垒,包括进口配额、出口补贴、资本管制、汇率管控、准入门槛、知识产权问题、劳工保护问题、环境保护问题等等,具有灵活性、针对性、歧视性和隐蔽性。第二个问题是,世界贸易组织促进了商品和资本的全球贸易,但对劳动力全球自由流通无能为力。

全球化秩序的这些问题,导致了全球商品、金融、劳动力、经济要素四大市场的价格被扭曲,资源严重错配,全球贸易与金融严重失衡,宏观经济安全与家庭财富分化恶化。具体来说,导致了当今世界几个严重的问题:一些国家,如美国,贸易赤字不断恶化,制造业萎缩和结构性失业增加,金融盈余不断扩大,主权债务膨胀,主权货币超发,贫富差距不断扩大;一些国家,贸易盈余不断扩大,宏观经济快速增长,但因为价格被扭曲,私人部门收入增长相对滞后,同时大量外汇输入推动货币扩张、信贷扩张,进而推动固定资产过度投资、产能过度扩张,不动产资产泡沫膨胀,地方和私人部门债务膨胀,出现一定时期高增长、高负债、低收入、低通胀、低消费福利陷阱;全球金融和贸易失衡导致全球贫富分化扩大,金融与实体的收入差距扩大,资本与劳动力收入扩大;全球经济失衡还引发次生灾害,导致阶级对立、社会撕裂、政治斗争和国家冲突。

所以,当前这场冲突实际上是全球化既得利益者与失意者之间的冲突。那些支持自由贸易的人不一定真正支持全球化,可能是支持维护自己利益的全球化;那些反对自由贸易的人不一定真正反对全球化,可能是试图打破不利于自己的全球化。

大变局的时代

这并非全球化本身的问题,而是全球化道路上容易出现的问题。全球化是国家组织的敌人,是国家主权对外让渡的过程,全球每往前一步,国家组织就往后退一步。上述问题,根本上是国家组织扭曲了全球市场的价格,但我们目前还无法摆脱国家的束缚,这就是矛盾所在。

福山认为,过去一百年,全球范围内的阶级意识形态一溃千里,民族主义意识形态获得全面胜利,民主、自由与人权等意识形态也只能寄生在民族国家的组织内生存。不过,随着全球化的推进,民族主义意识形态日渐式微,民族国家不断异化,阶级意识形态伴随着全球化既得利益者的形成而卷土重来。

怎么解决这个复杂的问题呢?最理想的办法是,主要国家坐下来谈判,修订国际贸易与金融规则,缩小有形关税与隐形关税之差、资本全球化与劳动非全球化之差。可这需要机遇,也需要政治家。我们现在这套全球化秩序是在二战后建立的,其中国际贸易、货币与金融秩序,源自1944年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和1947年的关税及贸易总协定。在特朗普上台之前,美国政府试图与欧洲、日本在世界贸易组织的框架下协商改进规则,降低贸易壁垒,促进资源要素的全球流通,但横亘在东西方、跨越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全球化既得利益网络非常稳固,谁也不愿意妥协,最终无疾而终。

特朗普上台后试图使用国家武器达到目的,可国家斗争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呢?应该分开来看。如果把国家视为一种手段,以打促谈,或许可以降低无形关税,而下一个新的全球贸易规则就是建立在货币关税壁垒下降的基础上。如果把国家视为一种目的,以强化国家力量作为目标,可能会走向全球化相反的道路,容易引发国家冲突危机。

全球化是一个不断地削弱国家组织、增强个人力量的过程。正确的方向应该是进一步全球化,美国联合其它国家削弱非货币关税壁垒、开放金融市场、促进劳动力流通,同时为国际市场提供公共用品,遏制战争与混乱。可特朗普急切地强化美国作为国家组织的力量,这容易带来短视风险——国际公共用品短缺的短期风险,包括国际市场上美元的供应、国际信息知识技术与人才的共享、国际贸易与金融规则的维护、国际地缘政治冲突与国家战争的抑制。如果国际公共用品缺失,依赖于国际交易的全球社会精英将严重受挫,如果因此引发金融危机或国家战争,这对美国的国际威望与国家信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。

美国的立国之本是以其制度优势吸纳全球社会精英。作为移民国家,国际社会精英是美国的客户,美国政府不能把客户得罪光了,更不应该将客户拒之门外,拒绝其读美国名校。其中,全球化最棘手的问题应该就是移民问题。有人认为,人出生时没有选择国家的权利,但成年后必须具备自由选择国家的权利。极左派不认为存在什么非法移民,特朗普驱逐移民侵犯了人的自由。克林顿、小布什时代的移民政策,是上一个全球化时代的移民政策,是精英主义的移民政策。拜登放任非法移民的政策是一种极左政策,实际上破坏了这种政策。有意思的是,特朗普的移民政策实际上试图恢复之前的移民政策——是特朗普政策中罕见的继续维护上个时代的全球化秩序的政策。

全球移民政策该如何调整呢?根据国家市场理论,更加合理有效的移民政策是各国降低人口流通管制,扩展全球移民市场,从精英转向大众,增加移民的竞争性,以价格来调节移民的供需与流动。

在这个大变局时代,全球社会精英应该多思考少谩骂,需要理解当今世界正在发生什么,否则,真的很危险。当然,直觉告诉我,这个世界不会乱。4月7日美股‘黑色星期一’的时候我就说了,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。可这一路走来的哀怨与无奈,又该如何消散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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