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20的出口许可，究竟在何方？

3月份，黄仁勋在特朗普的私人住所海湖庄园参加了一场神秘晚宴。这本像是一场充满希望的开端，似乎能为英伟达的未来出口之路带来转机。随后，英伟达官宣了在美国制造5000亿美元AI基础设施的计划，特朗普也盛赞此举，还在社交平台上急切地高喊要加快给英伟达发出口许可。这一系列动作，让外界似乎看到了黄仁勋和特朗普、英伟达和本届美国政府达成某种默契的曙光。
然而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。英伟达次日就向SEC提交了一份极其反常的“A4纸”——H20向中国大陆等地区出口需要无限期许可。一时间，“黄仁勋的晚宴白参加了”“英伟达惨遭背刺”等说法甚嚣尘上。毕竟美国针对H20芯片的出口管制计划已筹备数月，在众人眼中，限制英伟达向中国出口H20芯片已成定局，黄仁勋的这场晚宴，似乎只是一场徒劳。但谁能想到，仅仅两个月之后，剧情出现了反转。当地时间5月13日，美国商务部官宣撤销上一届政府于今年1月份签署且原定于5月15日生效的“AI扩散规则”。这一举措对美国芯片公司产生了极大的正面影响，可奇怪的是，字面上和英伟达这些公司没有一丁点关系，美国商务部甚至还附加了一些条款，限制全球科技公司采购华为芯片，来助攻美国企业。这一系列操作，真让人感到无奈，仿佛是一场精心编排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戏码。

▲特朗普在社交平台回应英伟达5000亿美元投资计划：尽快发许可证

这所谓的“AI扩散规则”，原本就像一个沉重的“紧箍咒”，束缚着美国芯片企业的发展。2025年1月15日，拜登政府发布“AI扩散规则”条例，原定于5月15日生效。它采用三级许可制度，将世界上的国家和地区划分为三级，分别施加不同的管制措施。第一级覆盖18个国家和地区，采购美国的先进AI芯片不受任何限制，包含G7成员以及澳大利亚、新西兰、韩国、荷兰和爱尔兰等；第二级覆盖面最广，涉及120多个国家和地区，采用配额制，未来两年的额度相当于5万张H100 GPU，但可以申请上调至32万张H100 GPU的额度；第三级则覆盖了中国大陆（含港澳地区）、伊朗、俄罗斯等，先进AI芯片不允许出口。这套规则看似划分清晰，本意是避免美国先进芯片流入中国大陆，可实际效果先不说，直接影响就是给美国芯片企业套上了枷锁。在资金充沛的中东市场，英伟达、AMD们就很难获得增长机会。如今撤销“AI扩散规则”，英伟达和AMD立即官宣了在中东地区近百亿美元的合作计划。5月14日，黄仁勋宣布英伟达将向沙特AI公司HUMAIN提供先进芯片，首阶段将投放1.8万张GB300芯片，并配套部署英伟达高性能的InfiniBand网络互联技术。与此同时，AMD也宣布将为一个总投资额高达100亿美元、连接沙特与美国的数据中心项目提供芯片和软件解决方案。“紧箍咒”一摘，效果立竿见影。可我们不禁要问，这背后企业和美国政府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勾兑和协议呢？这一切都让人感到无奈又困惑。

▲美国商务部撤销“AI扩散规则”的公告截图

而在撤销“AI扩散规则”的同时，美国商务部还不忘定向针对华为。华为昇腾芯片近期有一些新进展，比如CloudMatrix 384超节点，这些官方都有公开报道。美国企业和监管部门也一直在关注，所以在新闻稿中明确“在全球范围内使用华为芯片都将违反美国出口管理条例”，甚至在补充说明里，列出了具体的产品型号。美国商务部解释针对华为的原因是Ascend系列AI芯片使用了受美国管控的技术或软件，违反美国出口管制规定，受其中GP10条款（通用禁令10）约束。GP10条款规定，若知晓某项出口或使用行为违反美国出口管制，仍参与相关协助行为，如卖货、转运、协助出资、提供技术支持等，都会被认定为违反美国《出口管理条例》。这里的 “知晓” 涵盖明确知道、高度可能知道、故意装作不知道以及故意不去查清楚等宽泛情况。例如，某外国企业若在知晓华为Ascend芯片受控的情况下，仍采购并使用该芯片，那么该企业就可能违反GP10规定，理论上就存在被制裁的可能性。不过，受产能限制，Ascend芯片现阶段不可能针对外国客户出货，GP10条款限制的范围就圈在了中国大陆市场，而不采购华为的芯片，其他可选项也是明确的——美国芯片公司针对中国大陆开发的合规版产品。从这个角度来看，美国商务部这次针对华为的定向打击，一定程度上也等同于助力英伟达、AMD这些企业。黄仁勋此前在很多采访中尽管都在强调“华为是中国最强大的科技公司”，强调“对华为在人工智能领域实力迅速增强非常担忧”，这种情绪等同于给美国政府吹风。这背后是否有英伟达、黄仁勋的推动，我们不去猜测，但这种情况真的让人感到无奈。

▲美国商务部关于GP10（通用禁令10）条款涉及具体华为产品的提示

美国商务部的相关动作还不止于此。在新闻稿中，警告公众允许美国AI芯片用于中国AI模型训练和推理存在潜在风险。补充说明中，对前面提到的警告做了延伸——IaaS服务商向包括中国（含澳门）等在内的D5国家和地区最终用途为敏感目的（军事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等）提供先进芯片和受《美国出口管理条例》管辖的用于AI模型训练的商品，存在潜在风险。2022年和2023年的出口管制新规，对先进集成电路已经做过说明，这次又单独强调了一下：ECCN分类下3A090.a、4A090.a等相关产品，如分类为ECCN 5A992.z的服务器等。在美国商务部看来， “知晓”AI模型将用于敏感目的，出口、再出口、境内转移相关物品以及 “美国人员” 提供支持等活动均需许可证。就是说，英伟达将芯片出口至了中东的某个IaaS，但英伟达不知最终用途，而这个中东IaaS符合“知晓”用户基于其云服务训练AI模型将用于敏感目的，也会因为触发《美国出口管理条例》744部分“追溯控制”许可要求。新闻稿里的警告以及对应的补充说明，有两层意思：首先，明确告知公众AI芯片出口至中国大陆用于模型训练，有风险；其次，如果IaaS知晓用于AI模型训练且用途敏感，需要申请许可证。新口径下存在一种特殊情况——“不知晓” 用途且无合理理由怀疑，即不知道客户、客户的客户，基于管控的芯片和服务器训练的模型是否用于敏感用途，其客户也“不知晓”平台上的用户是否有相关情形，就不会触发许可要求，遵守出口管理条例一般规定，例如了解客户义务，尽职调查等。如果之后发现客户将产品用于AI模型训练，再按照上述第二种情况申请许可。关于了解客户，美国商务部也针对性的给了个指引文件，里面提及了诸多异常情况，这里就简述一下：客户之前没买过先进芯片，突然爆买；客户在某个时间点突然爆买；客户地址、设备安装地址异常等等。总体来看，美国商务部撤销“AI扩散规则”同时附加的针对IaaS服务商的管制指引，涉及一个大帽子，即芯片、服务用于特殊敏感目的，在这个目的之下训练的模型受管控，即需要申请出口许可，这种口径的细微调整，避开了商业性的AI模型训练租赁服务，也可视为对中国大陆的“放水”，也符合美国，尤其是当前硅谷的一些舆论态度。但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和种种限制，真的让人感到无奈。

在此之前，5月8日，OpenAI、微软、AMD这些企业出席了一场听证会，大体上都是谈中美AI竞争，美国有优势，但领先幅度不大，最终也有一个共识，要想继续保持美国在AI、芯片上的领先，就必须支持出口，避免中国相关的产品后来居上。比尔·盖茨最新的采访中也说，“美国对前沿技术的封锁效果可能适得其反，会加速其他国家的自主研发。”通俗一点理解，就是你们不让我卖给他，他就买别人的芯片，别人就有机会超越了。如果把美国撤销“AI扩散规则”，与硅谷形成“支持出口来保证美国AI、芯片继续领先”这两件事情联合起来看，此次调整不仅迎合了硅谷企业明确的出口和增长需求，也针对芯片出口至中国大陆等地区发出了明确的警告，潜台词就是以后由于芯片出口没有进一步管制，你们硅谷再“打不赢”，这锅就别往我们头上盖了。可在这无奈的背后，我们也能看到一种别样的坚韧。无论是企业在困境中寻求突破，还是行业在复杂的规则中努力前行，都展现出了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。我们期待着未来能有更加公平、开放的市场环境，让科技的发展不再受到这些无端的限制。现在待解决的问题是，H20出口的无限期需要许可证，什么时候发。这就像悬在企业头上的一把剑，不知道何时会落下，但企业们依然在努力前行，这种坚韧让人动容。